晓樱桃

文字记录者。

冰菓 | Another


文/晓樱桃

 

写在前面:本文是以米泽穗信老师的轻文学著作《冰菓》为背景写的一篇同人文。这是我第一次写同人文,本着向米泽穗信老师致敬的目的进行创作,所以该文为校园日常推理小说,会朝着原著方向靠近。这篇文章在冰菓微博超话和贴吧也发了。至于推理桥段的灵感来自于知乎上一个帖子“有哪些日常生活中令人拍案叫绝的推理”中的一个回答。文笔稚嫩,希望多多包涵。

                              

(一)

 

“奉太郎,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好吧?”

 

我瞥了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橘子汽水,扯开了顶部的锁环。

 

“蹭——”

 

“你的高中生活过得怎还不错吧?”

 

“呲——”汽水从易拉罐的开口中喷出,泡泡不断地往我的脸上扑来。我感觉到一阵清凉,连同嘴唇上也留下了些许酸甜的橘子味。

 

“奉太郎,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有多滑稽么?”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我扯了扯嘴角,把另一只手伸到了冰箱顶部,胡乱地摸索着。我从盒子中抽出了几张纸巾,擦拭着湿润的脸部。

 

真是麻烦。


又要去洗头了。

 

“不调侃你了,饭我已经热好了,等下你自己吃哦。”


“佳人有约?”我挠着被汽水溅湿了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反驳着她。


“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男朋友了好吗。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她搂住我的脖子,鼻子里喷出的温热与气息,令我哪哪都不自在。

 

无言以对,大概说的就是这种状况。

 

我沉默了小一会,微微张口:“你…”


“不是有约么…”


“对噢。” 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表露出一副调戏的模样。


“所以…能把手从我脖子上移开么…”

 

而且对象还是。

 

“抱歉抱歉。”她像是落荒而逃,急忙抽出搭在我身上的手。


紧接着的是一阵“咔嗒”的关门声。

 

(二)

 

我老姐,折木供惠。

 

说来也是老姐的一封信,差使我加入了濒临废社边缘的古籍研究部。当时想着没什么事,顶多是放学后换个地方发发呆,便从了她的意思。


让老姐曾经待过的熠熠生辉的古籍研究部能够暂且获得重生?


熠熠生辉,这个词可不是我说的。


我对老姐的说法,保留个人意见。


反正我能想象到,她从大老远的贝拿勒斯跑回来哭哭啼啼死命央求我的样子,真是令人哆嗦。

 

但是我没想到,千反田的出现打破了我原本设想好、计划好的所有一切。


先是她被锁事件,再是“女郎蜘蛛会”(用当时里志的话来说是以奇招制奇招,却没想到巧弄成拙),最后到她舅舅关谷纯的“冰菓”事件,这也是古籍研究部最大的秘密。


千反田像是对我的推理能力深信不疑,我对我的高中生活产生了极度的担忧与不祥之感。

 

里志曾经说我奉行的是“节能主义”,过的是灰色的高中生活。而伊原更是毒舌中的佼佼者,屡次鄙夷地嘲笑我犯下了七大罪中的“懒惰”。

 

嘛。


他们说得也没错。

 

如果可以不做的话,那就不做。

实在非做不可的话,那就尽快解决。

 

我已经不记得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但一路以来我的确是奉行着这样的信条,也打心里欣赏这样的做法。

 

“滴滴——”


我搓着头发上洗发露泡泡的手停了下来。透过浴室的门,我听见了客厅里电话座机的声响。

 

老姐那家伙该不会是又忘带什么东西了吧。

 

我利落地冲洗着,拧干了头发上的水,穿好衣服后头顶着毛巾,走了出去。

 

“喂?”我不耐烦地拿起了电话,左手抓起头上的毛巾不停地擦拭着。


“您好,我是千反田爱瑠。麻烦找一下折木奉太郎同学。”

 

千反田的家教一直都这么好啊。


不愧是里志那个百科全书所说的神山四大名门之一的千反田家族。

 

“嗯…”

 

啊。


不对。


她说她叫千反田。

 

千反田。

 

趁着对方没有再回应的几秒钟里,我想好了很多对应的措辞,希望随便敷衍过去,然后将电话挂断。

 

只是。

 

“啊,是折木同学吗?”千反田的语气里透露出她一贯有的惊喜和好奇。

 

大事不妙。

 

“折木同学…”

 

我擦拭着头发的左手在空中停住了,毛巾从头顶滑落下来。随着“扑”的掉落声,我果真听到了那一句我一直很抵触却又无法拒绝的话语。

 

“我很好奇。”

 

(三)

 

“折木同学,虽然现在给你打电话会影响你休息。”

 

那你还打过来……

 

“但我还是想向你求助。”


尽管看不见千反田的模样,但透过电话,我依稀能感受到她的焦急与担忧。

 

啊喂,为什么要脑补她此时的模样。


我被自己心中这股莫名的想法吓到了,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把额前因为湿了而坠下的头发往后拨。

 

“嗯。”

“今天下午我们不是看到百日红同学吗?”

“百日红…?”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


是千反田和我说过?


还是里志那个百科全书普及的哪门子知识?

 

“百日红…”


“对的对的。”


“…是谁?”


“我不是说过百日红同学是我在a班的朋友吗?”

 

我尝试着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百日红”的记忆,却着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说千反田…你朋友这么多,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啊。”


“啊,抱歉,我就简单来说。是今天下午和我们一起上尾道老师选修课的百日红同学,你们应该还打过招呼的。”

 

噢。


那个是百日红。

 

“稍微有点印象…”

 

我对百日红的记忆大概只停留在她的作业完成得很棒这点上。尾道是个对作业完成情况极为重视的人,一丝不苟与细心之外,认真负责是出了名的。


听千反田说,百日红没有哪次作业是得到差评的。想必经常被尾道表扬的百日红,和千反田一样,是那种优等生吧。

 

不过说起尾道教的数学课,真是一把辛酸泪。对中国史情有独钟的我,显然大学也是想读文科的,数学不争气也无可厚非。


伊原曾就此吐槽过我身为男生却不是读经营管理的料,也硬是被她和千反田逼着一同上尾道的选修课。


当然我所在意的并不是讨厌数学。

 

而是——


原本是b班的我,却因此和a班的千反田有了更多的交集。

 

“我们一同去活动教室的路上,看到了百日红同学在哭,她回家后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她叔叔打电话向我询问情况的时候,也是很着急。”

 

“你觉得她漂亮吗?”


“哎?为什么…”


“你觉得她漂亮吗?”我没有回应千反田的疑问,而是加重语气重复了第二遍,让千反田明白我的目的性。


“啊,这种事情…”

 

千反田你是在扭捏什么啊……

 

“这种事情折木同学…不是更清楚…”


她的语气颇为试探,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我都听不见了。但我大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原来她也会在意这种东西啊。

 

“你想多了,千反田。”


“折木同学的意思是…?”


“她有男朋友吗?”


我只是为了问这个。


“你想说她可能是失恋了吗?”


“嗯。”


“这个可能性很小,我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也没见过她和哪个男生走得近。”

 

“你现在在她家么?”

 

等一下。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叔叔?

 

“是啊。”


“为什么是她叔叔?”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抱歉,冒犯了。”


“她父母在她上高中前的暑假去世了。”


千反田的语气落得很轻。


唔,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话。


“你安慰过她了吗?”


“是。”

 

“嘶——”


我想起了之前千反田在尾道的数学课上发了火,原因是尾道记错了教学进度,而向回答不出问题的学生怒骂了一番。伊原当时还以为她是为同学打抱不平或是对尾道过激的言行而感到生气,但其实都不是。


我不了解她,所以也无法评价千反田爱瑠这个把生气都归为自己错误的人。只是这个热心有时候也超过了一定的限度。

 

圣母大概说的就是千反田这一类人吧。

 

“你是想知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才能找到话语来安慰?”


我停顿了一下,千反田却迟迟没有回应,等来的只有她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我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是这个意思吗?” 


“是。而且…”

 

我已经能预感到千反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从来没哭过的百日红同学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

 

“我很好奇。”

 

那就快点解决好了。


我还想吃老姐做的饭。

 

“暂且说说看吧。”

 

(四)

 

事情发生在下午。

 

尾道的数学选修课上。

 

“关于求导函数的端点效应,我再讲一遍。”

 

啊啊,尾道这是第几次讲端点效应了?连我这种平时听得似懂非懂的人都已经能够明白了,到底是第几次呢?

 

我转着手中的笔,看向了窗外。


还是发会呆好了。

 

“咔嗒——”


圆珠笔掉到地上的声音异常响亮。我尴尬地扭回头,对上了尾道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笔,越过他的视线,再次看向黑板。


“折木同学,正经一点吧。”


“哦。”

 

“……以上是本节课的内容。百日红嘉乐,放学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尾道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坐在隔着千反田另一边的女生。

 

她好像没有发到作业本。

 

— —

 

“折木同学,再不走快点,福部同学就等久了。”


“那家伙有伊原。”


我感觉到我的脸部肌肉往上提了不少,不用看镜子也知道,我是在奸笑。

 

伊原那家伙应该很不希望被我们打扰吧,想到她那双直嗖嗖仇视的眼睛,我就心生不忍。而且我也没有喜欢被马腿踢的恶趣味。(日本有一句俗语“打乱别人的恋情会被马腿踢”)


“呜呜呜——”一个垂着长发的女生,用学校印制的作业本捂着脸从我和千反田面前跑过,隐约能听见女生哽咽的哭泣声。

 

我没看错的话,她跑来的方向应该是教师办公室的大楼。

 

“那个女生怎么了?”


千反田睁大了她的双眼,她的好奇心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选择了沉默。

 

“啊。”


千反田停住了脚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


“她是百日红同学…吧?”


千反田的眼睛不断睁大,她紧紧地盯着我,像是希望我能给出个什么答案。


每次她睁大双眼,再配上一句“我很好奇”的时候,我多半会招架不住。里志也曾调侃过我以奇招制奇招在长远看来是毫无意义的。

 

“好像是吧。”

 

正是这句无意识应答的话,让我接下来不得不过上里志所说的“玫瑰色的高中生活”。

 

(五)

 

“我打过电话给她另一个朋友。朋友说她上午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信心十足地去准备演讲稿。”


“演讲?”


我揉了揉我的眼睛。


“是啊,下星期进行新一届的学生会竞选。”

 

啊,我真的不关心。

 

“呃……”


“就是学校最大型的竞选,每年都会筛选,筛到最后的五个候选人将会在学校的礼堂进行演讲,由全校学生投票选出学生会会长。”


“她是五个候选人之一?”


“是。”


“噢,那她还挺厉害。”


“折木同学…”


“怎么了?”


“你偶尔也要看一看学校的公告栏啊…”

 

“我也参加了…”

 

没想到不善于使用心计和笼络人心的千反田也去参加学生会的竞选,这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虽然不完全了解她,但也知道她对这类事情没什么兴趣,多半是“千反田”这个姓氏让她不得不去做什么。

 

我突然有些同情她:“抱歉。”

 

“没关系的,折木同学。”

 

我在脑海里稍微理清了思路与线索,将回忆的细节塞了进去。


那么根据已有的信息可得出,她只可能是下午出了什么事,而这个事和尾道脱不了干系。

 

“她大概是被尾道骂哭了。她今天不是当众被尾道点名去办公室吗?”


“她是不是那种会因为小事而哭的人?”

 

“折木同学,百日红同学绝对——”


“不是那种人哦。”


千反田的话语说得很坚定。

     

我愣了一下。

 

“我从来就没见过百日红同学哭,所以这次我很担心她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被尾道老师骂是小事吧。”

 

千反田的声音愈发响亮,透过电话传到我的耳里变成了聒噪。但有那么一瞬间,折木奉太郎该是变性了。我竟然不讨厌这样的声音,就像那时她对她舅舅关谷纯一样。


她像是在为那个叫百日红的女生宣告着什么。

 

没见过她哭,不代表她没哭过啊。

 

“而且,我从初中就没见过她哭。”


她的语气比刚才更重了不少。

 

我本想说出的话硬生生塞回去,千反田现在应该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吧。

 

“你们初中就认识了?”


“是啊,只是那时候还不是很熟。”


“那她有什么变化啊。”


“说来也奇怪,初中的时候她很爱笑的,而且也很爱玩。但她那时成绩一般,也不像现在那么出名,以前她对学生会竞选是很不在乎的。但高中之后她变得沉默了,也不那么爱笑了。”


“父母的事?”


“是。”


“会不会是尾道拿错了作业本,其实他要叫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折木同学,你知道尾道老师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吧?”

 

我突然想起来了。

 

第一次听说百日红这个姓并不是从千反田这里听来的,而是从里志调侃他们班同学得知的。

 

那么。


我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想。

 

只不过,对于千反田而言,谜底却是悲伤的。

 

(六)

 

 “那个百日红全名叫什么?”


“百日红嘉乐。”


“咦,折木同学,这怎么了吗?”

 

嘉乐啊。


果然是很大众化的名字。


而且…

 

“关于她的名字,她是怎样的态度?”


“唔…她很不喜欢别人叫她全名。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喜欢别人念她全名?

 

“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吧。太大众化了。”

 

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终于可以吃到老姐做的饭了。真是饿了很久,思维都开始愚钝了。

 

“什么什么。”


千反田开始有些兴奋。


“和被尾道骂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我不是说了那是不可能的吗…”


她很快又沮丧下来。


“只是个导火索…”


“导火索?”

 

“你和她说一句: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父母最美好的寓意,都是最特别的。”

 

“哎?名字?”


“一时半会很难解释清楚,再说吧。”


“真的…就这样就好了吗?”


“嗯。”

 

这样就好。


她会懂的。

 

(七)

 

“折木同学!我刚才对她说了那句话之后,她真的不哭了,从房间出来,还很惊讶地看着我。”


千反田兴奋的声音有点大,我的耳朵稍微有点不适。我把电话稍微拿离了耳朵。

 

我挠着被床压着翘起的头发,颇为不爽地向电话那边撒着气,“我说千反田,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我微微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看向了客厅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时针和分钟重叠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真麻烦啊。

 

“折木同学,你竟然不是夜猫子。”

 

这个时候还不忘损我一句?

 

“我挂了。”

 

“不好意思,折木同学,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只是——

 

“我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曾几何时,我提出过这样的问题。直到很久以后,我也仍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千反田一而再地纵容,而不是拒绝。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明天早点去上尾道的课就知道了。”


“哎?”


“我睡了。”

 

我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倒头大睡。

 

(八)

 

教室。

   

我从讲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出勤名单表:

 

共68人

xxx x月x日迟到

xxx x月x日迟到

……

百日红嘉乐(男) 9月23日申请转入 9月25日病假

……

 

“喏。”我伸出手,指着名单上的“百日红嘉乐”


“这里的百日红同学怎么写的是男的,是不是打印打错了,而且她没有请过病假啊…”


千反田眉头皱起,好像还没意识到什么。

 

“啊。”


她的表情由疑惑变成惊讶。

 

两名男生从走廊外走进了教室。


“百日红,等下上完课去打球吧。”


“好嘞。”

 

“我还是不太相信。”


千反田颇为激动地伸过头来,她的长发撩到了我的手臂,这股气息比老姐还要不适。

 

“千反田,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折木同学,为什么你会连这个也知道啊?”

 

“排除了其他可能性后就只有这个了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可能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啊?”


“百日红作业从来没有被尾道批评过吧。”


“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折木同学怎么不早说。”


“那时候还不确定啊。”


“那你是怎么推理的?”


“这就不说了吧,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我侧过头去,对上的是满脸兴奋的千反田。

 

这可不妙了。

 

“折木同学,我很好奇!”

 

千反田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告诉我——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我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庆幸着里志这家伙不在场。如果被里志看到现在我这副模样,怕是嘲笑几分后,又要去和伊原调侃了。但即便如此,以后的麻烦也不会少了。

 

尾道的数学选修课上有两个百日红,一男,一女。一个在里志的d班,一个在千反田的a班。

 

(九)

 

百日红嘉乐的确是因为作业的问题被尾道叫去了教师办公室的大楼。

 

昨天下午尾道点出百日红名字的时候,我看到她手里没有拿到发下的作业。而和千反田一同前往活动教室的路上,碰见了哭泣的她,而她这时却是用作业本捂着脸哭的。


所以能够大胆推测她的哭和作业与尾道脱不了关系。

 

当然这并不是百日红嘉乐(女)自己的问题,因为千反田说过她作业从来没有差评,而我也有这样的印象,那么推测可能是尾道叫错人之类的原因。


但是以尾道的细心来看,是不会犯下叫错人的错误,而且尾道屡次表扬百日红,想必也是对她有印象。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设想一下,会不会有两个“百日红嘉乐”?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如果昨天百日红嘉乐(男)不是因为病假没来,尾道念到这个名字后,一定会有到底是哪个百日红的争论。但是他没来,那么百日红(女)和众人的心理一定是:


叫到的只可能是自己了。


况且这份出勤名单上写着“9月23日申请转入”。因为是选修课,几个班的同学混着,除了他班上的人认识外,估计也没多少人认识了,毕竟百日红嘉乐(女)在学校因为学生会选举的事情更加有名。

 

“可是尾道这么细心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班上有两个百日红同学吗?”


“千反田。”


“嗯?”


“如果你是尾道,你教的是选修课程,学生转入转出的情况很多,你会想着将每个人都记住吗?”

 

“折木同学…”


“嗯?”


“那是你吧…”


“饶过我吧,千反田。”

 

论记忆力什么的,你真是太可怕。


我想起最初在活动教室见到千反田的时候,她很肯定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只是因为我们之前在一起上过一节艺术选修课,而我对此毫无印象。

 

“不过,折木同学的话,很有道理。”


“但是百日红同学为什么会因此而哭呢?她只要向尾道老师解释一番不就好了吗?”


“有没有解释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哭不是因为这个。”


“你昨晚说的名字?”


“嗯。”


“你说她不喜欢别人念她全名。”


“对哦,原来是因为有和她重名的人。”千反田恍然大悟。


“有重名的话,别人都会不自觉地将这两个人进行比较。即使是听你的说辞,我都能感觉到她是个很在意自己的名字的人,而且另一个百日红(男)并没有自己优秀,她可能会有百日红(男)配不起这个名字的想法吧。也估计是这样才想参加学生会会长的竞选——

 

大概是想宣告自己的名字权吧。”

 

千反田沉默了很久,她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朋友有着这样的烦恼与痛苦吧。

 

“千反田,你知道嘉和乐有什么意思吗?”

 

说我多事也好,变性也罢,但有些话我是希望千反田知道的。因为她虽然是优等生,但在感情方面却尤为迟钝。身为朋友的她,需要明白。

 

她仍然没有说话。

 

“这就是她父母给她的愿望。”

 

嘉和乐都是快乐的意思。

 

“父母去世后,她大概觉得自己无法再像父母希望的那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所以才会装作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和以前变化很大吧。”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根据你所说的事情推理得知,我也没接触过她,有几分真就不清楚了。”

 

“我想…是真的。”


千反田抿了抿嘴,微微张开了口,眼睛开始湿润。

 

她…

 

“我很多次看见她在草稿纸上写着无数个‘百日红嘉乐’。但是…但是…我没发觉到,也没想过那么多…”


“折木同学,她一定…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千反田流下了眼泪,她哽咽着含糊地说道,似乎在宣告着什么,在替谁宣泄着什么。

 

我突然想起昨晚千反田的那番话了。

 

她是想替百日红嘉乐出头,替她宣告“百日红嘉乐”的存在,替她说出心声。

 

一定是这样吧。

 

百日红嘉乐活得也挺辛苦的,明明是喜欢自己的名字,却硬生生装作不喜欢。一个自我意识和自尊心都很强的人,如果碰上别人把自己与和自己重名的人混淆的情况,那是个什么感受?

 

反正我没碰过。

 

但是即便有第二个折木奉太郎,我应该也不会介意吧,毕竟用里志与伊原的话来说,没有人会比我更“懒惰”了。

 

啊,不对。


是节能。

 

“喂…千反田。”


“怎么了,折木同学?”


千反田抬起她的头,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别哭了,又不是你。”


我向来不大会安慰人,大概是因为没有碰到谁在我面前哭。但是千反田的脑回路特别简单,女生不都不喜欢在异性面前哭的么。比如伊原,里志多次拒绝她也坚决不会在他面前哭诉,更不会在我面前。

 

我扯了扯嘴角。

 

“别人的故事才会哭啊。”

 

“我从来都不知道她承受着这些。”

 

上尾道数学课的人陆续多起,我拉着千反田走到了走廊的角落。我给她递着纸巾,她接过后朝我微微地点了头。

 

课上,千反田趁着尾道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偷偷地给我递来了一张纸条。我打开了纸条,多少能从别扭的黑色字迹中看出她内心的软弱与坚强。

 

“折木同学,谢谢你。”


我本能地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落笔后却又觉得大可不必,便将纸条揉成了一团,塞进了笔袋里。


尾道的课上还是讲着我听不懂的求导函数,我也仍在无心地转着笔。只是,千反田通红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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